“做法官,以往我更侧重关注案子本身,心系如何把一个个案子处理好,产生好的法律效果和示范作用;做首席,我开始习惯结合各方力量共同化解纠纷,考虑的面会更宽。”在被记者问到做法官与做首席法律咨询专家两种身份有何不同时,刘萍如是说。 刘萍认为,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化解矛盾纠纷需要适用法律但又不机械式适用,要把政治效果、社会效果摆在更重要的位置,真正将矛盾纠纷化解掉。 刘萍,来自四川省自贡市大安区人民法院,是一名“全国模范法官”,迄今从事司法工作31年。2022年,她有了新的身份——自贡市、大安区两级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在她的身上,记者看到了法官身份和首席法律咨询专家身份的完美融合。 此前,刘萍习惯做一名“跑腿匠”,在办案调解路上“单打独斗”。自从成为一名首席法律咨询专家,经手了一个个案子之后,她逐渐改变了观念,习惯用合作的视角解开每一个“急难杂症”。 当然,法官的本能,赋予她善用法律思维看待每一个法律问题,这已成为她的优势。当事人一见法官的制服,便对她产生天然的信任感。不过,她本人更倾向淡化这一身份:“我们的专家来自不同的行业、领域,为的是把矛盾纠纷处理好,给出合法有效的解决思路和方案。我们之中有法学专家、有法官、有来自村组社区的一线干部……我的法官思维、法律思维,在某些时刻,还需要配以其他各行各业专家的可操作性建议和方案,这样才能释放最大最好的效果。很多时候,我跟他们学到了更多。” 融入这个团队,融入这个大家庭,是刘萍对自己的要求与期待。经过集思广益,在大家的讨论之后,他们得出的方案往往更贴近群众、企业的生活生产,能更精准地化解矛盾纠纷。 作为法官,虽然刘萍要求自己平日工作中要多奔走、多倾听,但毕竟每一个社区、每一个村组的情况她不可能都事无巨细、一一掌握,当事人、涉事企业究竟是怎样的状态,在其他村组干部、专家的帮助下,她和专家组能更全面了解掌握相关情况,给出更具实操性的建议和意见,用她的话来说——“毕竟专家的方案和建议是要落地的。”一份更贴近群众、满足企业现实需求的方案才是当事人最需要且最看重的。 得知自己被聘为首席法律咨询专家时,刘萍既欣喜又忐忑。忐忑自己是否名副其实,而欣喜的是,作为一名基层法官能被“看中”,自然是对自己能力的认可。 “入库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库时的忐忑心情,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刚开始我还担心:这么‘高大上’的专家库,既没有做出什么重大课题,也没提出具体理论创新的我,是否有资格入选?”刘萍说。 “真正参与进来后,我不禁感慨这一制度是真的好,能真正帮老百姓、企业办实事、解难题。团队里有高屋建瓴、高瞻远瞩的学者,也有村组干部、民间调解能手这种扎根一线的‘土专家’,复杂的法律关系都能一一解开疏通,能让具体方案实施更落地,更接地气。”她说。 身处矛盾纠纷处理的第一线,刘萍深知:群众生活中遇到的困难障碍不是单纯适用法律法条就可以解决的,不是一个判决、裁定就能将问题化解的。要起到良好的政治效果、法律效果、社会效果,需要一大批拥有基层工作经验的法律工作者参与进来。 群众问题无小事,首席把脉化干戈 “两家纠纷已经一年多,他们家失火把我们家给烧了。” “拖了一年多,不断阻挠我们重建,还漫天要价,就是在欺负我。” “今天能谈拢就谈,谈不拢我就跟他们家拼命,看看到底谁更凶!” 放出“狠话”的人是家住牛佛镇的李先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到镇政府大院“闹”了。 原来,2018年的一场大火,给他和邻居四户民宅造成不同程度烧损,经大安区公安消防大队出具的《火灾事故认定书》认定,起火点为他家的邻居萧家。2019年6月,经大安区人民法院民事判决,萧家需支付李家15.6万元,包括损失费和由李家垫付的案件受理费、鉴定费,后经协调,萧家实际支付李家共12万元。而且,经此一事,萧家对李家积怨颇深,邻里关系一度十分紧张。 虽然,萧家支付了李家损失费,但此事还未完。2021年2月,李家开始重建已烧毁的房屋,不过在开挖自家地基过程中,造成萧家本已烧毁的房屋部分地基塌陷,萧家以继续施工会造成房屋安全隐患为由,不准李家继续施工,并要求赔偿损失。 自此,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两家矛盾纠纷不断,互不相让。镇政府先后组织了十多次沟通调解,但面对萧家提出的远超损毁价值的赔偿方案,双方始终达不成一致意见,调解均未成功。其间,李家多次报警和拨打12345市长热线投诉,要求恢复重建,但因萧家出面阻工的是一名78岁高龄的老人,各执法机构觉得非常棘手,难以处理,李家也一直未能顺利施工。 眼见这么长时间复建房屋的事都不能有结果,李先生便多次到镇政府找党委书记等领导,并撂下“我家修不了房子,到时候闹出人命,你们政府要负责”等话,施加压力于政府。 面对困局,牛佛镇联系了大安区法学会。大安区法学会通过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小组会研究后,指派刘萍牵头,组成专家服务团,即刻下沉开展服务。 刘萍告诉记者,根据她多年的办案经验,李、萧两家矛盾积怨已深,此事稍有处理不当,极易引发“民转刑”事件的发生,为防止矛盾进一步激化,妥善化解双方矛盾为上策。 因此,刘萍带领专家服务团会同镇专案工作组多次入户走访萧、李两家,到现场实地查看,掌握事件过程,找准化解风险矛盾的切入点,为专家服务团提出建议意见奠定坚实基础。一方面,正面告诫双方要正当维权,保持克制,决不能打架,否则将追究参与人员的法律责任;另一方面,找好附近邻居作“媒人”,劝诫双方要在法律框架下谈赔偿问题,都要拿出诚意。 在此基础上,调动镇诉源治理暨诉讼服务站力量,多次采取双方“面对面”或“背靠背”的方式,分头开展法律宣传、村组邻里劝导、“媒人”劝说等工作。找准化解风险矛盾的切入点,分层递进调解,并保持信息互通。经过耐心细致的走访沟通,专家服务团围绕解决问题的合法性、合理性、安全性、可行性、可控性进行了研判评估,从法律的层面提出了合法化、合理化的意见建议。 镇专案工作组根据专家建议,把握时机,趁热打铁,并请邻居一并参与调解,最终矛盾双方都认识到了自己存在的问题,于2022年5月24日签订调解协议书,由李家一次性补偿萧家5.5万元,纠纷得到有效化解,李家也顺利施工。 前不久,刘萍经过牛佛镇,顺便回访了李、萧两家,两家关系和睦友善。李家不仅盖好了住宅,还开起了茶馆,生意兴隆、日子红火。 刘萍说,一个小小的邻里纠纷,看似是小事,但如果不加重视,稍有拖延、处理不当,极易引发“民转刑”等恶性事件。而类似这种邻里纠纷难就难在单凭某一个人或某一部门是很难解决到位的。办了数不清的案件后,她更明白多元力量、共同参与的重要性。不论从成本考虑还是从效率上考量,或是群众的满意度、社会效果的达成来说,多元力量、共同参与都是案件化解合适稳妥的“最优解”。 承揽合同起纠纷,首席化解促发展 说起自贡市,人们自然会想到自贡灯会,这一自唐宋时期便开始兴起的地方传统民俗,因其气势壮观、规模宏大、精巧别致的艺术魅力,享有“天下第一灯”的美誉。 发展至今,自贡灯会以文化力驱动经济力,成为自贡市文化和经济的一张亮丽名片。自贡彩灯依托自贡灯会不断发展壮大,已经成为自贡经济的支柱产业。数据显示,自贡涉彩灯业务企业1000余家,占据国内市场约85%、国际市场约95%,年产值超50亿元。 哪怕是支柱性产业,遇上棘手的法律问题时,也依旧避免不了破产等重大风险。不久前,大安区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团队圆满处理一起跨两省的承揽合同纠纷,这对于自贡市重点产业企业的高质量发展起到了很好的助力作用,收获好评不断。 2022年9月,自贡龙某公司与山东宏某公司签订灯展安装承揽合同。20日后,灯展如约安装完成,并亮灯投入使用。但宏某公司迟迟未按合同约定支付进度款516万元,多次催告无果。于是,自贡龙某公司起诉至大安区人民法院,要求宏某公司按约定支付合同进度款516万元。 就在大安区人民法院审理过程中,2022年11月20日,宏某公司向山东省某县人民法院起诉自贡龙某公司,要求解除承揽合同。同时,某县人民法院应原告申请,冻结了自贡龙某公司的银行账户,冻结金额500万元。当时正处春节前,正是自贡灯企生产贸易的高峰期,账户资金被冻结导致自贡龙某公司资金周转困难,不仅材料供应商的货款无法支付,就连工人们的工资也不能按时分发,严重影响正常经营活动,造成经济损失,一时间陷入两难境地。 焦头烂额之际,龙某公司负责人想起之前关于彩灯行业标准和人工计费等问题,是由大安区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团队给出了妥善的解决方案,便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赶紧联系专家求助。 大安区法学会组织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及时研判,决定由刘萍牵头,组成专家服务团上门开展法律咨询服务。了解基本案情后,刘萍意识到由于该案双方公司都申请了财产保全,存在较大的未知因素,如果短期内不能有效地判定双方责任,原、被告公司的生产经营都将为此受到一定影响。 为了尽快解决纠纷,让两公司恢复正常经营,刘萍立即与其他两位专家上门开展工作,摸清企业目前存在的急切困难。详细沟通后,专家团队找准双方矛盾症结,为龙某公司从合同履行到诉讼调解等法律问题事无巨细一一作了详细的法律释明,最后向龙某公司提供了合理合法又可行的法律意见。 最后,大安区文旅法务中心牵头,召集相关主管部门,会同首席专家团队多次与双方公司沟通,倾听双方诉求,最终双方同意撤诉和解,并签署了和解协议,由宏某公司支付工程款395万余元,龙某公司继续按照合同要求负责灯具维护和质保。 至此,该起承揽合同纠纷案得到圆满化解。“感谢首席专家团队出手相助,多亏了你们的建议,这么快就解决问题了,否则不知道还要耗多久。”龙某公司负责人表示。 “急企业之所急、想企业之所想”,依靠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团队的专业优势,迅速“把脉”企业的“急难愁盼”问题,出具专业的法律咨询意见书,以最快的时间缓解企业资金运转及涉诉压力,为优化营商环境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在这些化解案例中,不论是普通百姓还是涉事企业,都由衷感谢首席法律咨询专家从法律层面帮助解决“急难愁盼”问题,这也便是首席法律咨询专家工作开展的意义所在。 |